那是許多年前發生的事，那年我正上中學
三月時，我家隔璧搬來一對小夫妻
看起來生活不是很好，但他們給我的感覺很恩愛、很甜蜜，也很好相處
一段時間過後
男的在當地找到一份水泥工的工作，女的則在斜對面那家紡織工廠上班
他們的生活改變了好多
跟鄰居們也相處得很好，附近的人們再也沒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到了年底，他太太快生了，在家待產
就這樣，他們夫妻倆在等待著另一個新生命到來的同時，過著快樂的日子
快到過年的一個晚上
紡織廠的一名女工深夜裏突然有事回家，
廠的老板急急忙忙來敲這對夫妻家的門
拜托男人的妻子去代班，她的丈夫本來說不行
但女的說沒關係，才一夜而已
就這樣他太太就去幫忙，直到淩晨救護車的聲音劃破夜空
鄰居們也在睡夢中驚醒，只見救護車停在工廠門口，大家議論紛紛
據說女的那晚去上班，由於太匆忙，並未穿工作服，頭發也沒綁，又加上太勞累
一不小心，整頭長發被機器卷了進去，並且勒住了脖子
由於紡織機器聲音過大，沒有人發覺這場悲劇
無情的機器轉動著，她被卡在那上面
據我父親說：女的臉部是恐懼且嘶吼的表情，尚存一絲氣息
而她的丈夫以極快的速度，衝入工廠
拿著剪刀剪斷了他妻子的長發，立刻把她抱上了救護車
在那瞬間，我在角落裏
看到他無助的眼神泛著淚光，喃喃自語著，似乎在乞求些什麼
救護車急速地駛離了現場，人們也緩緩散開了
不一會兒，巷子就恢復了平靜
當天中午，男的就回來了，臉上無任何表情，也不理會周遭鄰居的詢問
原來當天他的妻子在救護車上就去世了
好像是三天後吧，他從家門走了出來，那時也快過年了
鄰居們也好奇，去安慰他，只聽他說要去安頓妻子的後事
過年後的一天下午，我在窗臺邊遠遠地看到他回來了
他從家裏抱出了很多他妻子的遺物，在門口點了把火燒了起來
這次他流淚了，大聲地哀嚎，不聽人勸
似乎隱藏了許多的悲傷在心裏無止盡地發泄
爾後他把妻子安葬在當地的一處墓地，好像一切都將平息了
很多鄰居見到他也一直勸他，凡事想開點，一切都是命啦
他也沒去工作，白天大門深鎖，晚上才出去，就這樣連續了好久好久
有一天他的房東來了，說他兩個月沒繳房租，鄰居們沒看見他搬走
房東一直敲門，但沒人響應
於是房東開了門，進入了他家，可是並無他的蹤跡
只有零亂的家具、一地的酒瓶，伴著濃濃的酒臭味
房東四處尋找，還是不見他的人
就這樣，他失蹤了
大概過了兩個月
我們才從報紙上得知，他猝死在他妻子的墓地旁
經法醫檢驗屍體，死者並無外傷，沒有他殺嫌疑
現場也未留有遺書
經研判，死者是因為妻子意外身亡，太過傷心，饑餓過度導致死亡，死狀安詳
那一年我高一，對感情的事並不了解
對於愛存著疑惑
有時夜裏睡前，想起這件事情只有鼻子發酸，躲在棉被裏偷偷流淚
若甘年後，我已成人踏入了這個社會
這段往事，至今我還無法忘卻
每當夜深人靜時就回想起男的瘦弱的背影，不禁鼻酸淚流
試問為何如此，只有一句話：愛情沒什麼道理，只盼我倆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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